calrtbravado`s

葉曉已經沒有辦法阻止自己注意女孩，只要女孩待在水池邊，他的視線就會停在女孩身上，就像女孩沒課時就看著天空，他沒事時就看著女孩，女孩有長長的棕色捲髮，他猜那不是刻意染的，看起來就像女孩天生便該長那樣，如骨瓷娃娃精巧的五官，大概是英國的豔陽天不多，即使女孩天天坐在戶外，還是擁有白淨的肌膚，他看著女孩的時候會想：女孩的皮膚是不是摸起來也像中國古老形容中的如凝脂。漸漸的，他不滿足於遠遠看著女孩，只要沒事他就坐在女孩身邊，反正女孩沒和他說過任何一句話，包括開口趕他。

雖然曾玥安一直看著天空發呆，但她還是發現有人在看著她，有人看她不奇怪，善意的、好奇的、悲傷的、妒忌的、厭惡的……甚至是淫邪的，各式各樣的視線她都接收過，但沒人是那樣看她，那不是視線，是火焰，她沒有遇過這樣飽含熱度的視線，有一天，視線的主人坐到她身邊，她沒辦法再只是看著天空發呆。

「為什麼你看著天空？」

這天，視線的主人開口跟她講話，而她聽見了，終於不能繼續逃避。

「偶像劇裡都說想流淚的時候看著天空，眼淚就不會流下來。」

「為什麼要流淚？妳悲傷嗎？」

「我永遠無法到達悲傷。」

葉曉看著女孩的時候都在想這句話的意思，他猜女孩是悲傷的，卻不知道女孩為什麼會這樣回答。他並不著急，只是看著女孩，如果格物致知是真的，他總有一天會知道女孩想告訴他什麼。

那一天，大雨，毫無預兆，曾玥安盯著第一滴雨往眼裡掉，她看見，卻沒意識到那是雨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，天空變成墨黑色，她終於正視為視線的主人，為她撐傘的人。

「妳叫什麼名字？」

「Ann.」

曾玥安繼續看著葉曉，許久她才又開口接道：「But if you want me, call me 玥.」

聽到女孩說中文，葉曉確定女孩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－－台灣。

從此，葉曉叫女孩小玥。

他們不交談，或很慢地交談，葉曉懂這是小玥與人溝通的速度，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，不交談的時候他們看天空，交談的時候他看小玥，小玥看天空，直到有天葉曉頓悟小玥的意思，無法到達是數學裡的一個說法，小玥說她無法到達悲傷，是要說她已經無限逼近承受悲傷的極限。

葉曉沒辦法不喜歡小玥，一個連悲傷都可以用數學說明，卻還悲傷得如此真實的女孩。